天已經在開啟,歷史已在翻頁

疫症當前,仿佛全世界都變得混亂,失去了方向。無論是屈在家中,或是與人隔離,都叫人感到困鬱。每天的新聞,都是 xx 人受感染,xx 人死亡,xx 人康復。不斷循環的國家排名,不是奧運獎牌統計,是不斷蔓延的死亡瘟疫。前路變得灰暗,死亡突然變近。世界末日,似乎已經若隱若現地浮現在水平線上。天已經在開啟,歷史已在翻頁。這世界還有希望嗎?人生還有盼望嗎?生活何時能回復正常呀?新冠肺炎的,難道會成為人類統治地球的結束?人類以至地球的故事,是否即將被徹底改寫?

這種徹底的故事改寫,也常見於我的母校之中。每次走進香港大學,我都看見周圍掛起一幅又一幅反送中,反警暴,反中共的標語及畫像。在這些符號裡,不難看見一種尋求公平公義的呼聲。在我師弟師妹的眼裡,香港社會已經去到一個臨界點。人民生活陣痛不斷升級,社會已經腐化去到一個十級劇痛的階段。懷著一份撥亂反正的想像及期待,他們在絕境裡「看見」了社會的出路。他們關心的,不是個人的榮辱和生死,而是社會集體性的利益。在他們眼中,新的時代已經降臨,新的價值已經流通,新的榮光已經普照。天已經在開啟,歷史已在翻頁。


「他已經吞滅死亡直到永遠。主耶和華必擦去各人臉上的眼淚,又除掉普天下他百姓的羞辱,因為這是耶和華說的。」(以賽亞書 25:8)

「這必朽壞的既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既變成不死的,那時經上所記『死被得勝吞滅』的話就應驗了。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哪裏?死啊!你的毒鉤在哪裏?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感謝上帝,使我們藉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得勝。所以,我親愛的弟兄們,你們務要堅固,不可搖動,常常竭力多做主工;因為知道,你們的勞苦在主裏面不是徒然的。」(林前 15:54–58)


以上的人生展望,其實跟耶穌時代的猶太人,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按 Ricoeur 的 Threefold Mimesis「三重模擬」理論,不是客觀的歷史數據,而是猶太人的主觀展望)。以色列人等待復國,已經等了好幾百年了。雖然他們沒有忘記上帝藉先知傳達給他們的故事,有一天必定終可復國,重建耶和華的聖殿。但屈服在異邦威權的殘酷現實,實在與這美好「傳說」距離太遠了。與此同時,先知的言語亦變得稀少,耶和華上帝仿佛消失了。前路茫茫,以色列人怎樣面對未來呢?

始自公元前三世紀,一種揉合「猶太人先知學」(Jewish prophetic theology) 及近東「預言式智慧文學」(Mantic wisdom literature) 的新文學類型出現了:「天啟文學」。除了《但以理書》,還有眾多的典外文獻,例如較早期的《以諾一書》(1 Enoch),及較後期的《以斯拉續篇下卷》(2 Esdras or 4 Ezra) 等等。雖然這些文獻的正典地位有所不同,但它們的故事卻包含一種特質,就是那肉眼看不見的,天上屬靈世界的故事,原來正主宰著屬地世界的故事發展。藉著重新詮釋古代先知的故事,這些猶太「天啟論者」(apocalyptists) 超越先知時代的神學,窺見到人死後原來有審判,那些為主受苦的義士,更會得到平反及永生。就在這被壓迫,劇痛不斷升級,沒有盼望的世代裡,猶太人放眼未來,「看見」了世界的出路 (An apocalyptic )。他們關心的,不再是眼前國家社會的復興,因為眼前世界已經全然腐朽,無藥可救。唯一的出路,就是一種普世性的更新及再造 (cosmological renewal and re-creation)。就在這種被異邦長期壓迫的經驗裡,天啟文學的「二元時間觀」(temporal dualism) 漸漸成型。地上人生,漸漸變得毫無意義。唯一可寄望的,就是上帝的永恆天國,親自「入侵」(invade) 這敗壞的世界。耶穌,就是在這「攬炒」的天啟傳統之下 (Continuity with tradition),降生這世界,「入侵」我們的時空。

然而,耶穌的福音卻跟猶太天啟文學不盡一樣 (Discontinuity with tradition)。唯有祂的十字架及復活,能為我們擊破那消極的時間觀及沮喪的人生觀。

天已經在開啟,歷史已在翻頁。下回再講。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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