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P 和 6號︰讓過去映照現在、開啟未來

神把不屑性格定型的我，輕輕推到「性格與靈命成長」的課室裡… 我一次又一次回到教學材料中，想要弄清楚神究竟造了「甚麼」出來。

1.我是

        我是 INTP，六號。因為覺得神造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一直認為若把人性格定型為數十類，和星座一樣，把人分成有限的類別，似乎有違神把每個人都造成獨特的做法。

        「認識自己」對我來說，一直都困難重重。因為能夠取得回饋的機會太少。不論在教會、學校、家庭中，我的友儕數量，因環境轉變、長輩要求等，只有寥寥數個。在學時期，多次有導師說我的性格不明(不突出)，這點我倒是同意，因為我已學會了「融入人群」，用低調換取不注意和空間。既沒有自己的想法，也沒有甚麼非堅持不可的立場。反正不影響生活，對自己「性格」的了解也就停留在一種模糊中︰沒有立體的概念，也沒有釐清的需要。

        想不到，神把一直不屑性格定型的我，輕輕推到「性格與靈命成長」的課室裡。課堂上有機會仔細認識 MBTI，給我帶來了一卷浪，捲起了 INTP 的好奇心，驅使我不得不在 N 和 P 的設定下，來來回回的，一次又一次回到教學材料中，想要弄清楚神究竟造了「甚麼」出來。

2.我的性格

2.1 INTP

        INTP 的性格是重分析、思考，能夠獨立工作的學者型性格。按性格動力學的理論和觀察，理性思考(Ti) 是 INTP 主導功能，主要用於回應內在世界。我常想問問題，小時候沒膽問，長大多問了才慢慢發現，原來我想到／提出的問題，別人不一定有同樣的思考及疑問。換句話說，我向來覺得自己蠢（因為太多事想不通），但在別人眼中能夠發現問題，竟是思考強的證明。輔助功能 Ne，即是用直覺 ¹ 去理解外在世界，例如買皮蛋，稍一失神，竟然就買了外觀全黑的鹹蛋 ²。我也發現，以往很多時候，我不是「認識了／明白了」某事怎樣運作（例如做推理練習題、了解別人的想法），而是用了直覺去理解周遭的人事物。

2.2 INTP與我的信仰

        生活上，INTP和我的成長環境使我成為獨立生活的能手，因好奇心廣泛，對不同範疇的事物都有一定涉獵，很少倚賴別人。但「獨立」在信仰上，卻成了一塊絆腳石。我是信三代，從小有機會認識聖經。但因為過度倚賴「思考分析」這個主要功能，我在教會溜留了超過1/4世紀，仍未能憑信心踏上洗禮的路。即使有聖經根基，也有領導才能，卻沒有信心作教導青少年的工作。原因是︰我認為自己不是「完全」相信，只是 85% 的信。但信心是不能拿出來量度的，再者，誰能確保自己認信後，能一往無前地活出信仰呢？畢竟教會也不乏離開教會的人。「完全相信」實在太不科學，再者，我也無法「完全」肯定這個信仰一點問題都沒有。結果在一點上躊躇了一段長時間。

2.3 六號與我的信仰

        六號希望四境平安，萬事萬物和平共處，希望神是可靠真實的 。³我確實嚮往一個完美可靠的世界，向來對於人類爭拗、事物被碾壓、生靈塗炭、資源浪費感到無奈和傷感。但人不能按自己的心意聽到神的聲音，或者看到神，這也是六號對我的挑戰。我時常會疑問︰怎樣知道某事的發生、某人的忠告或某個感動，是來自神呢？我怎知道前面的三條路，哪一條是神所預備的呢？這種對安全感的需求，讓我比較難去確定神的心意。同樣，當遇到其他人對基督教的質疑時，也會動搖我已有的認知。六號天然就有傾向權威的特性。我希望事事有確定的計劃、答案，但神卻有衪自己的時間。

2.4 張力？

        MBTI是性格的傾向，即使我們的傾向落入16種性格的其中一種，也不代表我們沒有其他面向。有時，在成長的過程中，或許因工作或生活需要，教我們練出本我所不傾向的能力或者性格，增加分辨自己所屬類型的難度。在分辨自己的MBTI性格時，除以 I 之外，另外三個向度的模糊結果令我感到苦惱。後來我收窄至介乎 INTP 和 ISTP 之間。因為我也喜歡效率和有系統。不過在認識九型，而且辨別出自己應屬於六號之後，我認為 ISTP 的特質有機會來自六號所需要的安全感。這個洞見解釋了為何我從小就有較高的警覺性和小心奕奕，例如︰家人外出逾時 20 分鐘未歸，我就認為他們可能遇上車禍，自己一個在哭。雖然我喜歡未來的事，也喜歡研究、規劃和搜集資料。但真要下決定時，卻又覺得資料不足而猶豫，決定會偏向保守。我容許自己想法離地，但又希望四周外在環境很現實，人事物有跡可尋。相信這正來自六號的「恐懼／焦慮」。

        無獨有偶，INTP 和六號都喜歡關於未來的事，我的工作是環保行業，正是處理人類未來將會遇見的生存和環境問題。在生活和事奉上，我的「前瞻性」算是很突出，總是會想到下一步、兩年後的安排、預先作應變計劃等等。現在我才三字頭，就開始對香港的安老安排、應診安排、喪葬事宜感興趣。

3. INTP和六號的性格弱點

        九型的模型，把性格對應九種罪性。六號對應的罪性是恐懼（或稱憂慮）。本來我認為恐懼是正常不過的感覺或者反應，為何是罪性的一種？當考慮到罪性使我們慢慢遠離神，恐懼、不信可以透過擴大我對神的懷疑、放大安全感的需要，使我漸漸走向靠自己，或者靠其他權威的意見，讓人的首位被恐懼佔據，我就明白性格與罪性的對應。最近在工作、家庭、讀書上都需要花費很多心神，漸漸就可以察覺到六號的逃亡模式︰會做其他不重要的事，避開壓力來源。明知道有人想提供援手，但也傾向推開。會想像若事情可以像一直以來一樣「保持」著常態，就不用費心面對變化。無奈事情不如預期的時候，還是不得不直直的摔過去。不安全也要直前，並同時覺得自己做得不好。

        INTP 在信仰上較弱的地方，是過於強調分析，除了難以認同「即聽即信」的人，也傾向花不少時間去處理信仰中不太重要的不一致。作為 INTP，我不喜歡公開表現自己的感受或者情緒。⁴INTP 處於悲傷時、因超過負荷而沒有空間、面對缺乏邏輯的處境或者別人總是無法明白他們，可能會使 INTP 變得固執、情緒化。除了一反常態地向外界表露情緒，他們也會走進上一條與世界斷絕聯絡的路。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召喚了 INTP 的低落功能 Fe。從前我以為是因為未遇到覺得相熟的人，才不願意公開表現情緒。現在的覺悟反而是無法向熟人傾訴，因為一直以來，相熟的朋友都認為我是「一個理性冷靜的人」。作為一個凡事憂慮的六號，我自然也怕若自己表現一反常態，就連朋友們也都接受不了。但Fe這個功能一般在 35 歲之後才發展得比較完善⁵。INTP 若用心追求 Fe 功能，在屬靈和個人層面都可有所成長。

4. 反思MBTI和九型對靈命成長的幫助

4.1 對我的提醒

        六號是「腦中心」的類型，與INTP一樣都有過度思考的傾向。而 INTP 的主輔功能分別是 Ti 和 Ne，若經常獨自在心內過度思考，以六號憂慮的心去作評估，又過於直觀地理解外在的世界，會時常處於一個離地、悲觀的狀態。箴 17:22 下「憂傷的靈，使骨枯乾」，若 INTP、六號要脫離一個低落的狀態，就必須要認清自己的特質和影響其心靈狀態的因素。

        六號與 INTP 之間的張力，來自於兩者前瞻的目的是不同的。INTP 是因為興趣所在，想要更了解，更明白，以作出理性的規劃。而六號想掌握情況，分析未來，是為了能由一個安全區，過渡到另一個安全區(如有需要)。前者是主動了解，後者是逼不得以。香港的生活壓力，難以使人經常處於一個健康的狀態，當被心底的憂慮「迫到埋牆」，六號就會出於憂懼去處事。反之，當六號處於健康平衡的狀態時，就可以像 Riso 的升降理論中所述，健康的六號，會出現九號的優秀特質，例如活出當下，平衡過度的思慮，接受當下就是安全的，並且能夠識別自己所想像的最壞境況不一定出現。⁶

        我認為，六號與 INTP 的張力不但出現於該性格在某人身上如何展現動力來源，張力同時也出現於追求成長方向上。MBTI 的成長方向，是去用心追求或者培養自己一直以來忽視的、不擅長的領域，例如擅於思考的INTP也需要學習使用 Fe 這個低落，學習由自己的分析世界走進人群、正視自己的情感、由未來回到當下⁷。這是一種補短之法，但也是我作為INTP需要學習的，由獨行慢慢走入人群，學習適當地表達自己。透過省察、靈修、透過文字記錄，都有助INTP去發展 Fe。⁸MBTI 是描述人較表層的心理狀態，因仍在意識層面，人可以選取執行或者不執行這些傾向，但最終目的只是靠自己的能力，為了自己而改變。但九型探討的卻是更深一層的心理狀態，因已開始遠離意識層，並不易被身邊一般的朋友察覺，甚至本人也未必察覺。

        九型在基督信仰中，把性格與罪性連在一起。人透過省察自己的經驗，辨識出自己屬於哪一型。九型的理論認為，每一型對神的形象的期望也有不同，同時每一型也有自己追求的理想狀態及形象，而現實與理想的差別，形成生活上的張力。因為九型所說的是深層的心理狀態，因此九型的成長方向是找出自己的盲點。換句話說，是自己從未察覺之處，例如自己會一再迥避的事、重複出現的模式、令自己「跳制」落入崩潰失控的警示。與 MBTI 所提及不擅長的事不同，九型的性格模型中，心理動力的來自深層的罪性，可能根本從未被本人察覺。因此較難掌握，沒有多少能「自我控制」的空間。我認為九型的心理力量難以如MBTI那樣能被學習或掌控。反之，九型的成長之路是要學習與深層的自己如何好好相處，是順水行舟之法。我的分析是︰MBTI 的成長是有限的，因為你擴闊了你不擅長的，之後就沒有之後。但九型的成長是無限的，因為在每個人生階段，總能在與深層的己互動中，發現更多自己從未察覺到的一面。

        我發現，焦慮雖然推動六號為了自保而去做很多事，甚至啟動了防衛機制而落入窘境，但這些力量同時也使六號有對完美的追求。有時我會奢望在關係、工作、成長中看到完美。不過人實在有太多罪惡，最讓我覺得完美的地方，反而是一般人眼中雜亂無章的郊野。一花一木，都顯示出創造的獨特和完美。六號的成長提示是透過與主建立一個信任的關係，幫助六號活在當下，正確地感受自己的想法、正確地評估現狀、作出正確而有智慧的決定。⁹我很認同這個提示，當我有機會接觸較多靈修方式，有機會更深入地了解聖經時，我發現我與主的關係比以前更好。透過在生活中察驗主的同在，天父與我的距離拉近了，我也可以較常辨認出主的聲音。面對困難時，也少一點思慮。

        要安定六號的思慮，可以透過行動叫醒身體，例如到外面走一圈，讓心神專注於思慮以外的刺激中。¹⁰這樣可以讓身心放慢腳步，也給時間頭腦去整理想法，學習等候神、傾聽神微小的聲音。從前我早上工作，晚上學習，週六週日大部份時間都花在教會。這種馬不停蹄的生活，雖然充實地運用了每一滴時間，可是也因此忽略照顧神的殿，自然也沒有留下甚麼靈修反省的時間。大約五年前脫離了馬不停蹄的生活之後，我花了一些時間調整生活和想法。最近發現在山中走一圈，對我的靈性的裨益，可能比看一本屬靈書藉更好——即使閱讀是我一貫的學習和休息方法。

4.2 對屬靈群體的幫助

        至今為止，我認為把 16 種性格用不同的方法去分析或分類是對群體最有趣也是最適用於群體討論或學習。不論是否與屬靈元素有關，把 16 種性格粗略分成較簡易的四種，能夠讓群體中的參加者，更快找到自己的「同類」，引發更多共鳴、觀察與討論。課堂上的分組討論，也有此功效。

MBTI各種性格分類

        在自己的團契小組內進行實習時，我發現幫助兄姊找到自己的同類，有幾個好處︰一，觀察與比較可以促進學習；二，對兄姊有更多的認識；三，感受群體對屬靈成長的益處。例如我的小組，10 個人中，就有一半是 ISFJ，他們很快就找到彼此的共通點。而討論屬靈氣質時，發現原來不同氣質的性格，對不同類型的靈修方式或者查經問題，有不用的適應性。這些發現，有助組員在安排小組聚會時，透過使用綜合的方式，讓大家更投入。

        最後一點就是屬靈群體的益處。神造人並不是想人獨居，創 2:18「那人獨居不好…」。性格理論為屬靈群體提供了多一個話題，多一個機會認識彼此，透過觀察自己、聆聽他人，學習與不同的人相處。這既是我在實習中的觀察，也是我在課堂和實習中的體會。平時冷靜的性格比較獨來獨往，實在難以自己一個就學懂16×9種性格。非洲諺語說「一個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遠」，屬靈之路就是一條需要群體彼此支持前行的一條漫漫長路。

4.3 關於敍事

        關於敍事，我有幾個疑問︰若一個人缺乏智能去敍事或者寫自己的人生劇本，那個人是否就沒有「說」自己故事的可能？

        雖然 MBTI 和九型都強調性格是天生、不變的，¹¹ 但這個說法無法解釋有些人在遇到一些長期的逆境或者個別的嚴重打擊之後，性情大變。即或原本的性格不變，而只是被其他生存所需的技巧或者生活方式掩埋，在這種情況下，當人與被造的本相愈來愈遠，還能否找出原來的性格或者發揮原來的特質？敍事的角度、前設又是否限於「心理健康」的人？

        另一方面，我是在中學就透過領袖訓練，學習多角度思考等，加上本性不是強勢，在分辨自己的「天然」傾向時，倍感困難。從這個經驗，就讓我想到，其實即使是「心理健康」（我只好假定我是心理健康的人），似乎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路徑，去了解自己披上了多少層「面紗」？即是，我所辨識到的「本我」，只是基於截至今日為止，我對自己的認識。這個「認識」，又會受到人生閱歷和經驗的影響。我們可以如何分辨自己的性格傾向，是因為所經歷的事所以開啟了新的功能，還是因為把真正的自己藏得更深了呢？

        敍事似乎是從人的角度去詮釋人生經驗。我認為，若希望平衡地敍事，信徒應在學習性格的同時，認真反思自己的信仰歷程，使敍事不會失卻了神的參與。

5. 總結和希望進深的地方

        我認為，性格理論能幫助我們了解自己和所屬群體，但它比較像一個工具，幫助我們認識自己，也認識主更多。但同時不要被性格、前設限制自己的成長和對主的理解。信徒應該對「天生、不變」的性格保持開放態度，因為「在人這是不能的，在神凡事都能」(太19:26)。聖經表明，我們不需要重新出生，也能夠在主裡面，因聖靈的洗禮而重生，對主有全新的理解，活出全新的生命。INTP和六號的學習就是走進人群，放慢腳步，學習倚靠神、等候神，活出勇敢自信的生命。

        MBTI 和九型是比較「正向」的理論。若有機會，我希望可以認識整合這兩個主流心理學模型和童年陰影的研究。雖然課堂上提到他們是不同的理論基礎，但三者都對理解人的成長、經歷、性格有所貢獻，若能整合，相信有助更立體地認識自己的機會。

        雖然參與課堂是一種主動的學習，但原來神早已引領我的成長路。在回顧過去的足跡時，我發現神早已為我預備足夠的材料，引導我在性格和靈命方面成長。由數年前的靈修營、九型學習日，到上這一課時，竟然在家中近期買的書中，找到課堂用書。同時，也發現近期購入的書的主題，以及「山中走一圈」新習慣，正好吻合教材中的成長建議。這些「巧合」對我來說是一種雙重印證，讓我看到在我的靈命成長上，有神的帶領，而不只是自己一頭熱。這個發現比關於性格的發現更深刻，因為我有機會「看到」、「感受」到神的帶領。

        最後希望感謝老師的指導和在堂上使出渾身解數、字字珠璣地教學，讓課堂生色不少，實在獲益良多。

心澄樹

心澄則明。累了就仔細看一塊葉。

自然中萬物皆美，可惜不是人人都悟到那一見難忘。